“說不清楚。”

　　隔著手機，商言川幾乎能看到厲潯南要給他一拳的表情，笑得有些小人得志，“反正人就是從醫院離開了。不是辦了正常的出入院手續，而是連帶著他的病例檔案一并都沒了。最有意思的是，這個卓彥之雖然家底并不豐厚，可是住的卻是單人間，所以他出入院，基本上也找不到什么病友能問個情況。”

　　就這么幾句話的消息，也是極不容易才打探來的。

　　一個無權無勢的小人物，這個中的內情，還真的是有點意思。

　　“知道了。”他說。

　　聽出他似乎打算掛電話，商言川又急急道，“你的旺仔領回來了嗎？”

　　“嗯。”輕輕的應了一聲。

　　“喲，動作這么迅速！”意味深長的說，他調侃著，“我還說，跟你一塊兒去把旺仔接回家呢。嘖嘖，看來你還是很掛心的嘛！”

　　他一語雙關，相信以厲潯南的智商肯定能聽得懂。

　　不過，聽得懂是一回事，會不會搭理他，就是另一回事了。

　　“你越來越婆媽了。”甩下這么一句，果斷的掛了電話。

　　摸了摸鼻子，商言川轉頭看了眼鏡子，這么帥一小伙子，他哪里婆媽了。

　　沒有急著發動車子，他不緊不慢的點燃了一根煙，夾在兩指之間，看著煙霧在車內氤氳開來。

　　這次回來的很低調，知道的人也不多，這個女人能無比精準的知道那個時間點，他的車子會從那里經過，能準確的叫出他的名字，絕對不是一個巧合。

　　寧晚安……

　　眸光偏了偏，那張名片就放在儀表盤上，很溫軟的名字，一點都不像她的性格，那么帶刺。

　　煙桿燃了一半的時候，家里的電話打來了。

　　喬珍溫和的問道，“潯南，回來了怎么也不給家里支個信？”

　　“媽，我說不說，您不是也知道了。”他淡然的笑，眸底一片淡漠的寒意。

　　“你這孩子。”輕嗔道，“明天晚上回來吃個飯吧，你也好久沒回來了，今天晚上你外公和舅舅都在，六點開席，別太晚了。”

　　“知道了。”

　　他吐了口煙，隨手把煙頭捻滅。

　　這一趟回來，注定不會太平了。

　　——

　　厲潯南走后，寧晚安摸了臺子上的水和藥一并吃了，又睡了會兒，再醒過來，已經感覺好多了。

　　只是身體還虛的很，想等天亮了，就把出院手續給辦了。

　　睜著眼翻來覆去的睡不著，腦中一會兒閃過和卓彥之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，一會兒又是厲潯南的冷漠臉和深邃望不到底的眼睛，她就好像掉到了一團迷霧中，不管怎么努力，都撥不開。

　　再次醒過來，天已經大亮了。

　　班還是要上的，從她上大學開始，就獨立維持著自己的生活，還有醫院里的外婆。

　　本來，佟實業不管高不高興，多少還會幫襯點支出，可是聽著前天晚上那個意思，他現在生意做成什么樣不知道，大概是有點自身難保了。

　　那，外婆的醫藥費，他還會管嗎？

　　原本身上就沒帶什么東西，她的包包，厲潯南給她放在顯眼的地方，里面除了有三百多塊現金，卡里的余額也并不是很多了。

　　不過，一晚上的開銷應該是夠的吧。

　　“我要出院，一共多少錢？”

　　護士看了看電腦，又抬頭看了她一眼，丟上來一把零碎，“找零。”

　　“找零？！”她怔了怔，旋即反應過來是厲潯南替她墊付的。

　　把零錢放回包里，握著出院單子站在醫院的大門口，清晨的太陽就那么猛烈，曬得她有點眼暈。

　　這是要倒欠他人情了。

　　她不是一個習慣欠人人情的人，這錢肯定是要還給他的，正想著要不要下了班再打電話的時候，手機卻響了起來。

　　“媽？”

　　“晚安，你怎么得罪喬先生了？”上來就劈頭蓋臉的問。

　　寧晚安愣了愣，“得罪？沒有啊。”

　　“沒有？！沒有為什么人家說高攀不上你，你佟叔叔碰了兩天的閉門羹了，要是跟喬氏的合作談不下來，你佟叔叔的公司就要撐不下去了！到時候咱們全家都要到大街上喝西北風，你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呢！”

　　聽得出來她很著急，可是晚安卻還是不懂，她哪里招惹到喬德高了。

　　“他吃閉門羹，就是我的錯了？媽，是不是為了這筆生意，要我主動爬上那個老男人的床，你才覺得我懂事？！”她心里委屈，難過，聲音也有幾分哽咽了。